从高中起就这样。从学校回家的路上，有坐在路边拉二胡的老人，有来来往往的游客，有巷子里卖烤串的姐姐，他们都是让我目光停留的对象。我曾经告诉我身边的同学，我希望看到他们的生活，同学觉得奇怪：怎么可能？你没有经历过他们的人生，也没有和他们有所交集。我回答不上来。但我还是觉得有趣，千人千面，皆是风景。

    假期在律所实习时，律师带我去了看守所会见嫌疑人。跟想象中穷凶极恶的人不一样，眼前这个人有一点木讷，目光呆滞，律师读文件时核对证词时，他低着头，俨然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。临走时，隔着铁丝防护网，我看着他出了一道窄门，徒留门里渗进大片的阳光。

    我身边有很多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，却足够好看。她们或许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，但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适感，她们不会整天浓妆艳抹，只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，清爽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。这样的人，哪怕刚开始不被人关注，时间一长大家都乐意与之相处，她们的人缘也自然不是一般的好。当然还有一些人整日眉峰如聚，脸色憔悴，与之聊天觉得好像被怨愤缠绕，压抑感也随之而来。相由心生，这句话不无道理。

    有一段时间我很痴迷梵高，因为他作画，又不只是在作画，他说过一段话：“当我画一个太阳，我希望人们感觉它在以惊人的速度旋转，正在发出骇人的光热巨浪。当我画一片麦田，我希望人们感觉到麦子正朝着它们最后的成熟和绽放努力。当我画一棵苹果树，我希望人们能感觉到苹果里面的果汁正把苹果皮撑开，果核中的种子正在为结出果实奋进。当我画一个男人，我就要画出他滔滔的一生。如果生活中不再有某种无限的、深刻的、真实的东西，我不再眷恋人间……”

    我惊讶于他的深刻和伟大，也惊讶于自己和他的想法有着某些契合。后来我找到他割耳朵之后包扎着的一张画像，看到以后觉得有一点胸闷，索性关掉了网址。他想告诉我们的是他的一生，与太阳，麦田，苹果，希望，活力有关的一生。可画中的那个男人却永远黯然伤神。

    你的容貌里藏着你读过的书，走过的路，和爱过的人。我希望现在以及将来的你，朱颜未改，不卑不亢。